传统鬼节话习俗

　　又是一年的七月半到了，在民间，七月半是鬼节，据说阎罗王把鬼都放出来，直到月底再关回去，民间就烧七盆八碗给各自的祖宗吃，并烧许多冥币给他们。

　　在我们这代人的记忆里，七月半到了是最高兴的，因为农历七月半，夏收夏种刚好结束，经历了夏收夏种，农村每个大人和孩子都精疲力尽了，能歇下来的感觉真好；当然早稻刚收割下来，每家每户的谷仓都满满的，预示着每餐都可以吃白米饭。更令孩子高兴的是每到七月半家里便会准备许多平时吃不到的东西。

　　砌糕，是温岭一带农村较盛行的一种习俗。可能是粮食刚丰收吧，农民朋友用丰收果实犒劳犒劳自己。20世纪七八十年代，温岭绝大多数农民都会这项手艺。糕粉是靠石磨一点一点磨出来的，后来有了打粉机，就方便多了。砌糕一个重要环节是搓粉，在粉里拌上水和糖精（那个年代只有少数较富裕的家庭才能用红糖和白糖砌糕）在各式竹制品里反复的搓捏，直至水与粉充分渗透，而到底搓到怎样的程度算可以，我不太清楚，只见那些三四十岁以上的妇女们在这边捏一把粉然后放开看看，到那边又用一根指头挑起一些粉再看看，然后说可以上蒸笼了。接下来的环节是划糕，这是项细致活，好像是固定几个妇女做的，妈妈就是其中的一位。把搓好的粉放进饭蒸里，把粉慢慢地压平，然后用一把薄薄长长的刀伸进粉里，横向划得密些，纵向划得疏些，那动作轻柔得像在画工笔。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把饭蒸放进一口大锅的沸水里炊。炊糕似乎也是挺讲究的，第一蒸糕出笼必须先敬灶司菩萨，听妈妈说，不然的话，下面的糕怎么蒸也蒸不熟，我有些不信，但在蒸糕过程中，似乎确发生过这类事，有几蒸糕蒸了好长时间就是蒸不熟，按妈妈们说，是灶司菩萨不高兴，致使糕路打不开。

　　糕一般有两种，糯米粉做的，叫“韧糕”，刚出蒸笼的韧糕吃起来又软又韧，如果在粉里拌上红糖，那种香甜妙不可言。还有一种叫“枚糕”，这只是谐音，意思是与韧糕相对而言的，因这种糕的原料是普通早米，做出来的糕几乎没有韧性，放到嘴里很容易溶化，而这种糕一般是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或用砻糠烘干后，再装在各种密封的容器里，肚子饿时拿几枚出来吃，又香又甜，当然不管怎么香甜，跟现在的各式饼干点心是无法相比的，可在那时的孩子眼里，这是最好的零食了。现在各类饼干点心数不胜数，孩子们不怕没得吃，只怕吃不下，所以七月半砌糕这种习俗也跳上时间列车被驶远了，而这种农村妇女人人都会的纯手工砌糕手艺也差不多被带走，剩下几个会这手艺的老人也没有用武之地了。

　　在我的记忆深处，还有一种习俗也很有趣，叫还讨米愿。不过也与吃有关，能让一个从饥饿年代走过来的人念念不忘的习俗一般不外乎吃。谁家有人患了一些与讨米人相关的痼疾，如烂脚烂头烂手之类的病，或是一类很难治好的皮肤病等，这家人就在七月半前向天地许下愿，然后像要饭人一样到村里各家各户讨米，再把讨到的米做成年糕，再用年糕捏出讨饭人、讨饭篮、打狗棒，听父亲说，还得捏一条蛇，最后摆到院子里礼拜还愿，完了后，孩子们就把这些米糕做的东西抢来吃掉。我抢过好几次，好像没抢到多少东西，那些力气大手脚灵便的男孩子一个人抢去好几件。现在医疗条件好了，什么烂脚烂手之类的小病上一趟医院就行了，根本不需煞费苦心还讨米愿了解，当然这种习俗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了。

　　听丈夫说，临海的七月半似乎更加热闹，他们家家户户磨豆腐、磨洋糕吃，看来，这虽是个鬼节，却能达到人鬼同乐，也不失为一个阴阳和谐的节日吧。